我在精神病院做社工(11):苏知冲的人生困境

7月的最后一天,我见到了苏知冲。

苏知冲,一个五十二岁的男人,蜷缩在病床的一角,眼神空洞而迷茫。

通过罗医生的介绍,十四年前那场离婚的变故成为了他命运的转折点。自那时起,他的世界逐渐陷入了混沌。

我坐在他身旁,轻声问道:“苏大哥,能和我聊聊您刚发病时的情况吗?”他抬起头,目光短暂地聚焦在我身上,然后又游离到别处,嘴里喃喃地说:“刚开始,就是不停地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,不分白天黑夜。他们说的话,我根本听不懂,但我就是知道他们在议论我,嘲笑我。”

他总是站在门口或者坐在门口,低声自言自语,那些话语杂乱无章,像是破碎的梦境片段:“哈哈,你自己说的,我哪里知道呢。怎么了?昨天就和你说过了,他就是这样的。我没有啊,哪里有这种事情,是不是了。什么来的?我走了哦,你继续呢。”

当家属关切地询问他时,他会惊恐地诉说:“没人的时候,也能听到有人跟我讲话,还有人在笑。他们好像在密谋什么,想要害我。”他眼中透着深深的恐惧,仿佛那些声音是来自另一个恐怖世界的威胁。

 

他觉得周围人的一举一动都暗藏玄机,仿佛都在针对他,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。他的内心被恐惧和猜疑填满,“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,肯定在算计着什么。我必须要小心,不能让他们得逞。”

夜间,他的睡眠极差,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突然发出凄厉的大叫,那声音穿透寂静的夜晚,让家人也无法安睡。有时,他还会莫名其妙地跑到别人家的门口,呆呆地坐上一整晚,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。

“苏大哥,那您平时都和别人交流吗?”我试图打破他的沉默。

他摇摇头,声音低沉而沙哑:“没人愿意和我说话,我也不想和他们说。他们都不理解我,都觉得我是疯子。其实,我只是能听到一些他们听不到的声音而已。”

他的生活变得极度懒散,从不主动洗澡换衣,也不自己做饭,一切都依赖家人。而且,他的脾气暴躁得像一头失控的野兽,动不动就对母亲破口大骂,家里的物品也被他砸得一片狼藉。

家属发现他的异常后,在2010年将他送到了医院。经过诊断,他被确认为“未分化型精神分裂症”。住院大约三个月后,病情稍有好转便出院回家。

“苏大哥,出院后感觉怎么样?”我问道。

他沉默了许久,才缓缓说道:“一开始还行,能做点简单的家务,可后来……我又开始听到那些声音了,他们又开始议论我、嘲笑我了。我知道,我的病又复发了。”

 

就在前几天,噩梦再次降临。他又开始不停地自言自语,声音含糊不清,家人根本无法理解。他整夜无法入眠,情绪失控,对家人肆意谩骂,把家里的物品一股脑儿地扔到门口,疯狂地打砸一切。

罗世木医生:“苏先生,您能告诉我们现在是几点吗?”

他眼神迷茫,回答道:“今年是龙年,现在是晚上。”他对于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不清,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永恒的混沌之中。

“那您今年多大岁数了?”医生继续问道。

“52岁吧。”他犹豫了一下,然后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。对于自己的年龄和身份,他也开始感到模糊和不确定。

“您知道这里是哪里吗?”医生再次问道。

“医院吧,我以前来过。”他淡淡地回答,仿佛对这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情感联系。

同病房的一位患者在角落里小声嘀咕:“苏知冲总是神神叨叨的,不知道在想些啥。”这句话像是一根刺,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。我知道,苏知冲的内心世界已经彻底崩溃了,他需要我们的帮助和关爱。

 

尽管他意识还算清楚,定向力也相对完整,但注意力涣散,言语性幻听、关系及被害妄想始终困扰着他。他的思维混乱,对家人毫无亲情可言,对未来也毫无期待,每天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。

有一次,我看到他一个人在病房里踱步,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。我递给他一杯水,轻声说:“苏大哥,喝点水吧。”他接过水杯,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,仿佛不确定这杯水是否安全。然而,他只是低声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

另一次,我劝他按时吃药,他却愤怒地瞪着我,大声吼道:“我没病,不吃药!”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,仿佛我触碰到了他内心的某个敏感点。

然而,这样清醒的瞬间少之又少。大多数时候,他都深陷在自己的混沌世界中无法自拔。他会突然站起来,在病房里来回踱步,嘴里喃喃自语,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进行激烈的争吵。

 

(未完待续,后续将继续报道更多患者的故事以及苏知冲的康复进展)


为保护患者隐私,以上人物均为化名,如有雷同,纯属巧合。在陪伴过程中,我也深刻体会到了精神病患者的痛苦和挣扎,以及他们内心深处的渴望和追求。我希望通过我的报道,能够让更多的人了解精神病患者的真实生活,关注他们的康复和治疗,给予他们更多的关爱和支持。

 

 

编 辑 | 易   娟

责 编 | 李盛辉

审 核 | 李定国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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